『第七七回』铁甲+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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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从互市上买了几十担的粮草与谷物回来,作为给颜康兄弟二人的酬谢。在这饥荒连年的乱世中,粮草贵如金玉,几十个将士叨扰了两个多月,可得吃掉他们不少的粮食。
  芜姜从谷物中抽出一小袋,趁人不注意的时候,悄悄往瀛水河深处送。
  大早上就出了寨门,怕天晚了再遇见雪狼。
  晨间的瀛水河畔雾气迷蒙,流水叮咚,越往上游走越是静谧。一座土褐色的木屋,老远就听见婴儿哀哀的啼哭。里头是一对年轻的牧民,那个傍晚芜姜带着白鳍和白鲟一路走,走到这里恰看到有妇人在喂奶,便把他们留了下来,时不时的送些吃食和补给。
  “呜~呜哇~~”白鲟蠕着腿儿,看起来哭得很惨烈。那牧民的婆娘约莫二十来岁,因为才是初胎,胸前隔着衣裳摇摇晃晃的,奶-水显得很足。正在给白鲟换尿布,看见芜姜来,对芜姜抿唇笑了笑。她是个哑巴。
  “嗨,勒庆家的。”芜姜便对她打了声招呼,把青稞袋子在门口一放。
  “嘤嘤。”白鳍怯怯地缩在角落里,早先那身华缎小袍脏了,换了件勒庆婆娘改小的衣裳,看见芜姜来,连忙拖着裙裾跑出来。
  小手儿拽着她的袍摆:“小五哥哥,弟弟哭,他想娘了,鳍儿想爹爹。”
  泪眼汪汪,小脸蛋脏兮。想爹爹,想爹爹,芜姜都听他说过了一千遍。
  气不过被慕容煜羞辱的颜麾,把两个小的弃在狼腹之地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,回去骗辛夫人把他们送还给了白鎏。
  辛夫人一开始总是在哭,哭两天见两个成年的儿子不为所动,便渐自心灰意冷下来。看见芜姜总是对她倾诉,又或者更像在自言自语,说二十余年几经离散,只怕是真的命中无份,总算还了他两个骨肉,也算了却了今生一段情。
  让芜姜帮忙带封信给白鎏,念嘱他好生抚养孩子,自此不要再找上门来。芜姜嘴上应着,信却藏了起来,哪里真敢跑去玉门边上送死。每每总是骗辛夫人把信送了。
  辛夫人听后目光微澄,过后却又黯淡。芜姜猜她大抵还是祈望白鎏找来的,女人多是心软与口是心非,更何况那么深的执念哪里是能说断就断。
  “驾!”
  安慰白鳍“爹爹正在路上,过两天就来了”,便纵身跨跃上马背。驰骋中回头一望,看见白鳍歪歪斜斜地跟在后面跑,忽而跌了一跤,又自己爬起来,拖着宽大的袍子站在风尘中看她。
  芜姜的心不由搐了一搐,决定去找颜康谈谈。
  “硁、硁、硁——”
  寨子里已经开始布防,等着三月初颜曷祭日一过,白鎏上门行聘的时候就开打。
  午后日头微暖,塞外的春季总是干燥,风中夹杂着尘土的氤氲。颜康正与手下兄弟们在改造□□,萧孑给画的手稿,加强版的守城与攻敌利器,射程比一般的□□更厉更远。相传春秋战国时期,魏军便是用此神器给了秦献公致命一击。
  “迂!”芜姜跳下马儿,边卷着马鞭边走过去,“颜康,颜康”叫了他两声。
  颜康正在钉支架,脸庞侧对着芜姜。浓密的墨发披散在肩头,赤着一双胳膊,手臂上的筋骨一收一紧。自从那次在旷野里差点对芜姜“冲动”后,他已经好几天没在芜姜的跟前露面了。忽而听见熟悉的声音唤,便抬头睇了一眼。
  芜姜的下巴圆润了不少,脸上虽然涂了层棕油,然而底下的气色却掩不住。他知道萧孑这几天都宿在她那里,也晓得女人得了男人的浇灌后会变得滋润。他心里有一根弦很痛。
  但天下间都传说她是祸国燕姬的女儿,当年萧孑放了她一命才西逃的边塞,她的命是萧孑给的,他们注定是冤冤相缠的一对。而自己不过一介山寨武夫,又如何能与她续得姻缘。他便迫着自己想通,做出一副坦然。
  当下沉声应道:“叫我做甚,有话快说。”
  芜姜看了眼周遭的寨兵们,颜麾扔孩子的事儿可不能在这里说。便道:“我明儿就要走了,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,是关于你母亲……”
  颜康蓦地打断:“已经听貂云兄说过了。若只是与我母亲相关,这些家事大哥自会定夺,不用劳你操心。”
  怎生抬头睇了芜姜娇纤的身儿一眼,手上的动作一顿,到底是扔下锤子走了过来。
  不远处昊焱站在坡埂上,一袭袍摆翩飞,不晓得在与雅妹说着甚么话。
  芜姜拉着颜康的袖子走到另一边:“我并非存心管你的家事,只是你的弟弟白鳍和白鲟……”看到他脸骨搐了搐,忙又改口道:“你不想承认就算了。总之我把他们寄养在瀛水河畔一对牧民的家里,那妇人自己正奶着孩子,照顾两个小的也很是辛苦。我怕把他们送回代城,白鎏知道了要来打;又不好带回来,怕被你大哥看见。终归是一母同胞,你母亲既是心死了,你也别把她逼得太甚,有空的时候去看看他们,送点儿粮食补给什么的。当然,我也就是这样说说,毕竟是你的家事,最后去不去还是在你自己。”
  颜康想起芜姜那天莫名其妙地跑去狼腹之地,先还以为是去躲慕容煜,此刻顿然明白过来。虽说对于两个小的,他心底里也觉可怜,平素却是冷淡懒于理睬。没想到大哥的厌恶竟远胜于此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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